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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8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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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們是哪家的姑娘?怎麽在京城中沒見過?”蘇斐看著尼久和元春她們,只覺得陌生,賈家的姑娘在賈瑚回來之前就沒怎麽出門,元春之前也是在宮中當差,而尼久更是前不久才來京城,但是看裝扮和氣度,也不像是小門小戶人家的女兒。

“我家祖父是榮國公。”賈元春冷著臉自報家門。

“原來是賈家的姑娘,失敬失敬!”蘇斐連忙道。

“姐姐,對他們這麽客氣作甚?”蘇旻瞪著尼久,臉色十分的不善,這個穿著南召服裝的女子便是賈瑚的妻子了,就長相而言也不出挑呀!臉圓,鼻子短,也就一雙眼睛看得過去,和榮國侯那樣的天人之姿站在一起,根本就不般配,這樣的女人,也能成為榮國侯夫人,她配得上一品誥命嗎?

尼久對惡意向來十分敏感,她向蘇旻看了過來,開口問道:“你認識我?為何用這樣惡毒的目光看著我?我得罪過你?”

尼久一連三個問題,讓蘇旻有些無措,蘇斐連忙將自己的妹妹攔在背後,她是知道自己妹妹異想天開的想法的,最讓她無奈的是居然父親也支持,母親和她說這件事的時候她都要驚呆了,只是母親在家中也做不了主,無法反對父親的意見,好在忠順親王那裏並未同意,如若真的讓父親和小妹幹成這件事,不僅得罪了馮家,她這個出嫁的女兒在夫家的日子估計也不會好過,蘇家其他女兒的婚事恐怕都會生出波折來。

“小妹年紀小,第一次見到南召人,心生好奇,難免多看了兩眼,還望榮國侯夫人莫要見怪”蘇旻趕緊道歉。

“看發髻已經全部梳上去了,應當是已經嫁人了,既然嫁人了,算不得小孩了吧,你家妹妹說話也太沒有遮攔了吧,什麽叫所有的讀書人都不是好東西,她一句話就把所有的讀書人都包括在裏面了,我家相公也是寒窗苦讀,最終才考中狀元的,我家相公也是讀書人,她憑什麽罵我家相公?”尼久氣憤不已,罵她可以,但是,誰都不能欺負她家相公。

“是小妹口無遮攔了,還望夫人海涵,我回去會好好教訓她的。”蘇斐連忙請罪。

這時候,蘇旻在蘇斐背後扯了扯蘇斐的衣服,她十分不服,她又沒做錯什麽,憑什麽給她們道歉。

蘇斐不為所動,今日本來就是小妹做錯了,發脾氣沒看前面的路,轉彎時撞在了那個讀書人身上,那人端著的水就灑在了小妹身上,小妹看到那個讀書人穿著學子的青衫,只是衣服洗得發白,有些寒酸,想來也不是什麽富貴人家的公子,再想到妹夫對小妹的冷淡,小妹把心中對妹夫的怒氣也撒在這個讀書人身上了,她原本想著,發洩也就發洩了,反正也只是一個無錢無勢的讀書人,只不過沒想到這一幕居然被賈家的夫人小姐看到了。

“蘇大小姐還是多管管你家妹妹,如若是被其他人聽到,告到禦史臺,定是要參你一本。”元春默默地翻了一個白眼,朝中文臣,都是科舉取士,誰不是讀書人,她這一番話,把朝中文臣全部罵了一個遍,真不愧是將門虎女,也不知道她如此看不起讀書人,怎麽又嫁入書香門第,這不是自打嘴巴嗎?

“賈元春,你什麽意思,你不過一介女奴,你居然敢教訓我?我定要告訴三公主和甄太貴妃。”蘇旻怒了,賈元春憑什麽說她,不過是在甄貴太妃面前搖尾乞憐的一條狗,居然還敢教訓她。

元春被蘇旻罵得臉色慘白,在甄貴太妃身邊當差是她一生的汙點。

“為何本官每次見到蘇家小姐,蘇家小姐都如同潑婦一般無理取鬧呢?我家元春在宮中是女史,不是女奴,蘇家小姐如此狂妄自大,不知是勇毅侯府給的勇氣還是左都禦史給的勇氣,休沐上朝,本官倒是要好好問一問勇毅侯和左都禦史”就在這時候,遠處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,元春向來人看去,不知道什麽時候賈瑚已經在了,元春徹底憋不住,眼淚落了下來。

尼久連忙拿出手帕安慰著元春,她面色不善的看著蘇旻。

蘇旻見賈瑚不知什麽時候在的,眼神一晃神,想到剛剛自己諷刺賈元春的話被這人聽了去,她臉色又是一白。

“阿彌陀佛,佛門凈地女施主是否戾氣太重了?”方丈隨著賈瑚一同走了過來,他與賈瑚就在這堵墻的另外一邊下棋,事情的原委全部聽到了,也聽到了這位女施主罵天下讀書人之語,原本他打算派一個小沙彌過來解決這件事,沒想到居然讓賈家的女眷碰上了,這位女施主沒有理還不饒人的樣子他這個出家人都看不下去了。

聽到方丈這麽說,蘇旻的臉更白了,這下蘇斐也不知道要如何收場,她十分後悔,剛剛就應該拉著小妹直接離開的。

“好呀,你們合著一夥的故意來欺負我這個弱女子。”蘇旻不肯服輸,反而倒打一耙。

“女施主,老衲與賈施主就在這堵墻後下棋,從女施主嘴裏不幹凈罵著自己的相公開始,我們就已經聽到了,我們都是習武之人,對腳步聲很敏感,女施主因為罵人激動轉彎時沒註意,直接撞到這位施主我們也聽到了,出家人不打誑語,女施主現在還在這裏倒打一耙,老衲實在難以接受,日後,還望女施主莫要來我寒見寺了,阿彌陀佛。”

聽了方丈的話,這下蘇斐的臉色也變了,連忙道:“都是我家小妹的錯,還望主持莫要生氣,我們這就離去。”

“大姐。”蘇旻還想掙紮一下,結果一把被蘇斐抓住手臂,帶走了。

尼久趁著兩姐妹拉扯之間,丟下兩只蟲子,蟲子飛快的趕上兩姐妹,賈瑚自然也看到了尼久的動作,只不過他沒制止。

等兩姐妹走後,陳林連忙走了過來,對賈瑚行禮,“學生陳林拜見賈大人,多謝賈大人和夫人小姐解圍,陳林感激不盡。”

“起來吧,你這也算是無妄之災”,隨後賈瑚仔細打量了一下這個學生,道:“你之前去參加過晉陽侯府辦的花會對吧?”

陳林十分驚喜,“賈大人記得學生?”

“文章寫得不錯,雖然稚嫩,但是有理有據,如若有一個好老師,應當前途無量。”

陳林聽了賈瑚的話大受震驚,隨後又有些無奈,他現在這樣,還去哪裏找好老師呢?現在他生活都困難,晚上只能在寺廟借居,白天去城裏給人寫信,掙得一點微薄的銀子,也只夠他和柱子兩個人吃飯。

“夫人,走吧”賈瑚帶著尼久往廂房去。

在寒見寺用了齋飯,主持親自將賈瑚一行人送上馬車,只是,尼久上了馬車後,主持卻攔住了去路,主持笑道:“夫人是南召人,用毒最是厲害,那兩位小姐的解藥是否能交給老衲?”

“和尚,你看出來了?”尼久有些驚奇。

“阿彌陀佛!”方丈但笑不語。

尼久嘟著嘴,十分不滿,她向賈瑚看去,只見賈瑚微微點頭,尼久只能把解藥給和尚,但是一想,這老和尚剛剛沒有當面拆穿她,想必也是對那兩個驕縱的女人心生不滿,故意先讓她們吃點苦頭,到底沒有真的動手,吃點苦頭也夠了,尼久從自己頭上拔下一根銀簪,只見她扭了扭銀簪,將銀簪一頭打開,從銀簪中倒出兩顆細小的藥丸遞給方丈。

“用一碗水化開,口服一半,另外一般塗抹在瘡口處,然後用紗布包紮起來,第二天就能好。”

“多謝女施主,阿彌陀佛。”方丈讓開了路,讓賈瑚他們的馬車離去。

等離開寒見寺,元春她們有些好奇,問道:“嫂嫂,你做什麽了?方丈為何找你要解藥?”

“母親給那兩個女人丟了兩只蟲子,等晚上回去,那兩個女人身上就會發作,那老和尚看到了”賈蕊代替尼久解釋道。

“不能叫他老和尚喲,他是真正的得道高僧,法號了塵,人特別好,你要叫他方丈或者是了塵法師才是。”賈瑚聽到了馬車裏的對話,開口道。

“是,女兒錯了。”賈蕊嘟著嘴道。

“知錯能改善莫大焉,以後繼續保持。”賈瑚笑道。

賈瑚騎著馬,帶著身後的馬車,行駛在京郊的路上。

雖然在寺廟鬧了一些不愉快,但是所有人的心情並沒有怎麽受影響,這時候,突然從路旁沖出來一個人影,跪在賈瑚馬前,賈瑚連忙勒馬,等賈瑚將馬兒安撫下來,定睛一看,發現是剛剛在寺廟中被那兩個女人為難的男人。

“你為何攔住本官的去路?”

陳林壓下心中的驚恐,他知道,這是他唯一的機會了,他鼓足勇氣大聲道:“求賈大人收下學生吧。”

賈瑚皺著眉頭,問道:“你這是什麽意思?”

“學生是青陽城人士,母親一家已去,家產也被他人侵占,學生已經沒有辦法了,求大人收下學生,學生當牛做馬也會報答大人的。”

賈瑚皺著眉頭看著陳林,陳林目不斜視的任由賈瑚打量。

最後,賈瑚嘆了口氣,從懷中摸出一個荷包遞給陳文,陳文了解賈瑚的意思,將荷包接了過來,然後下馬,來到陳林面前,將荷包遞給陳林。

“拿了銀子去吧!”賈瑚道。

陳林並未接陳文遞過來的荷包,他大聲道:“學生要的不是銀子,學生想當大人的弟子,您說過,如若學生有一個好老師,必定前途無量,我學生想跟著大人,學生想繼續科舉,學生想當官。”

“當官?你為何想當官?”賈瑚問道。

“替我自己覆仇,替天下百姓鳴冤屈之事。”說著,陳林帶著悲憤。

賈瑚再次嘆氣,道:“你所求,本官可能幫不了你,本官並未有收徒的打算。”

聽到賈瑚這麽說,陳林的整個精氣神似乎都散了下來。

“不過本官倒是可以代替本官的舅舅收徒,本官的舅舅前太子太傅張家的三子,如若你覺得可以,三日後去榮國府找本官。”賈瑚道。

“陳先生,我們家大人要走了”陳文將荷包收了回來,道。

陳林連忙讓出了去路,目送賈瑚一行人離去。

尼久她們都有註意著外面的動靜,等馬車行駛出很遠之後,探春才開口道:“這個人好沒禮貌,我們幫了他,他居然當街攔住咱們。”

“或許是因為沒有辦法了吧,只能孤註一擲。”迎春道。

尼久想了想,她掀開車簾,看了看前面賈瑚騎在馬背上的背影,她總感覺這件事有些奇怪,為啥他家相公今日會來寺廟,又恰好碰到了那個讀書人,還有他之前誇獎那個讀書人之言也太奇怪了。

“侯爺,您的荷包。”陳文將荷包還給賈瑚。

賈瑚瞥了荷包一眼,道:“差事辦的不錯,去和兄弟們吃頓好的吧!”

“多謝侯爺!”陳文樂了,連忙將荷包放回自己的懷中。

陳林回到寺廟,臉色有些難看,他知道自己今日沖動了,可是,他再也忍不住了,他曾經以為以自己的才華,在京城中能很快找到可投靠之人,可是,京城中舉人秀才何其之多,他一個十幾歲的孩子,即使有了秀才的功名,也沒有人家看得上。

所以,在寺廟時,聽到了賈大人那句話他是真的激動了,所以他才會不管不顧的沖上前攔住了賈大人的馬車,他都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,攔住朝廷三品大員的去路,足夠將他送交京畿府了,沒想到,他真的成功了,他成功拜師了,他面露兇狠,賀大山,你給我等著,祖父、祖母還有母親的血汗深仇,我會親自向你報覆回來。

“少爺,少爺,你怎麽了?你別嚇我?”柱子看著陳林臉色不好,關切道。

“沒事兒,柱子,我找到老師了。”陳林高興道。

柱子眼睛亮了,高興道:“我就知道少爺是最厲害的,太太如若在地下有知,也一定會為少爺高興。”

陳林臉上掛著笑,背負血汗深仇的他難得輕松了一下。

“少爺拜的是哪家的大人?”柱子問道。

“榮國府賈大人!”陳林道。

“真的?賈大人可是禮部侍郎,曾經是狀元,少爺最喜歡的那首《詠梅賦》就是他寫的,果然咱們少爺是最有福氣的,有賈大人教導,少爺的深仇大恩就能得報了”柱子十分的激動。

看著柱子高興的模樣,陳林還是說了實話,“賈大人不是自己收我為徒,是替他的舅舅,太子太傅張家的兒子收的。”

柱子高興的表情立馬僵下來了,嘴裏念叨著:“太子太傅,張家。”隨後他深吸了一口氣,急道:“那可是壞了事的前太子太傅張家嗎?這、這、少爺,這可萬萬不可呀,如若您打成前太子一黨,即使您高中進士入了朝,也不會收到重用的。”

“那又如何?不拜師,賈大人便不會指導我,憑我自己的能力,並不足以高中進士,我無權無勢,蹉跎下去,我要如何將姓賀的扳倒,我要如何報我母親的深仇大恨,還有你母親為了救我們離去而死,這個仇,我們要如何去報?”陳林道。

柱子哀傷的看著陳林。

陳林知道賈瑚為何說的是三日後,他是想讓自己考慮好,要不要拜師,全部取決於他。

回到榮國府,尼久和賈瑚單獨相處後才問道:“今日與那個少年相遇是你有意為之?”

“什麽事情都瞞不過夫人。”賈瑚爽快的承認了。

尼久有些奇怪,問道:“這個少年有什麽特別嗎?”

“沒什麽特別的,反而身世還挺淒慘的,他父親入贅陳家,陳家是當地有名的士紳,等他的祖父祖母去後,他父親就開始把持陳家的家產,直到幾年前,他母親去了,他父親將陳家換成了賀家,又連忙娶了一個帶孩子的寡婦,最奇怪的是,那個寡婦的孩子和陳林差不多大,模樣長得也和陳林很像。”賈瑚道。

尼久的臉冷了下來,“天底下居然有這樣的男人,這不是霸占妻族的財產嗎?”

“恩,只是陳家自從陳林祖父去了,家產都一直是陳林父親打理的,這麽多年過去,陳家早就姓賀了,他一個孩子,想搶奪家產,基本上不可能,他父親還讓他從學院退學,想要囚禁他,是他奶娘舍命相救,兩個孩子逃到京城,可是,兩個孩子在京城沒有背景,錢財也不多,過得實在辛苦”賈瑚道。

“不能告發他父親嗎?那樣一個禽獸,霸占妻子家的家產,我覺得,他祖父、祖母還有母親的死,與他父親都脫不了幹系。”尼久氣憤道。

“以子告父是大罪,即使他能豁出一切,也沒有官員想要受理這個案件。”

“為何?”

“首先,他的家在青陽城,京城的官也難管到青陽去,頂多就是將案件移送給青陽的官員,可是,那父親早給青陽官員送了禮,最後也只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,糊裏糊塗就過了,第二,他是讀書人,讀書人最重禮儀孝道,他一旦狀告,天下讀書人都會被抹黑。”

“那孩子也太慘了吧!”尼久聽到後氣得要死,隨後她感覺不對勁,她疑惑的看著賈瑚,問道:“雖然那孩子慘歸慘,為何你要收他為徒?”

“是我代替三舅舅收他為徒。”賈瑚糾正道。

“對,那你為何代替三舅舅收他為徒?”尼久問道。

“我就不能見義勇為,看不過去嗎?”賈瑚笑道。

尼久撇了撇嘴,嫌棄道:“你的心眼有八百個,你都說了,京城中沒有人樂意受理他的案件,你即使想見義勇為幫他,也不會主動出面的。”

賈瑚笑了,果然,親夫妻才會如此了解彼此,“你不覺得他很適合迎春嗎?”

尼久像是在看到魔鬼一樣,“迎春才9歲呢,你這麽早就開始給她準備著了嗎?”

“提前準備總比晚準備要好,這次元春的事情上就是教訓,迎春是庶出,如若往富貴人家嫁,也只能嫁庶子,上面有嫡母壓著,日子可不好過,迎春的性格也不是那種特別會討好人,特別會鉆研的性格,而且富貴人家的庶子都被養廢了,等到了分家時,也就只能分得家中的一點家產罷了,所以,富貴人家不適合迎春。”

“如若是找寒門,當寒門一旦翻身,就有吞噬妻族的風險,就陳林的父親一樣,陳林有這麽一個父親,他應當最恨的就是他父親這種人,既然最恨,又怎麽可能會讓自己成為他父親一樣的人,考慮到這一點,這個陳林還不錯。”

雖然和家中幾個妹妹相處的時間不多,賈瑚大概是能懂幾個妹妹的性格,迎春以前最不受重視,性格也如同面糊一般,她的奶嬤嬤都能拿了她的東西去賭,她一個主子卻管不住奴才,這種性格,只能嫁夫君出身低一些的,榮國府能壓制住她的夫君。

探春的性格圓滑要強,可能因為吃到了庶出的苦,所以,格外拔尖,如若讓她嫁去寒門,她未必肯,所以,她反而是適合嫁去富貴人家,雖然要積極謀劃,但是,這應當是她喜歡的。

惜春的年紀還太小了,性格還沒有定型下來,現在看來性格是挺通透的一個人,而且她是敬大哥哥的嫡女,找人家來選擇的餘地很多,至於黛玉,黛玉性格帶著些許的憂愁哀傷,與她靈魂同契之人,才會是她所喜歡的,說起來也難找,好在黛玉的父親還在,由著黛玉的父親自己去忙活好了。

尼久真的沒想到,賈瑚居然考慮了這麽長遠,問道:“不會連咱們的女兒你都已經打算好了吧?”

“那倒是還沒有,我們的女兒不急,她才四歲呢,誰知道她最後喜歡南召還是大慶。”

賈瑚對自己的女兒還挺有自信的,他知道,自己的女兒不管是在大慶還是南召,應當都會過得不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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